百丈村，古韵山乡民歌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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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9 下岗职工来自四川凤凰山下

俯瞰百丈村，市住建局提供

多年前，宣汉县马渡关镇百丈村两个幼童对唱民歌《苏二姐》的情形不时浮现于笔者眼前，当地人站在李依若故居院坝里忘情歌唱《康定情歌》之声至今仍回响在耳际。百丈村，笔者每次走进这里，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收获。

百丈村农耕历史悠久，旅游资源丰富，荔枝古道横穿而过，国家3A级景区、四川省第三批自然与文化遗产地——马渡关石林景区坐落于此。是世界十大民歌《康定情歌》作者李依若的故居所在地、中国四大民歌《苏二姐》的诞生地，是川东民歌重要的发源地，还是马渡民歌活动最为集中的村落。2016年12月，百丈村被列入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2021年1月，被定为四川省第三批最美古村落。

百丈村的传统院落

百丈村被蔡家山、百丈岩、烟灯山三山围护，蜿蜒曲折的鲁班河环绕，据称自先秦以来就有先民生息，到清朝时，散居多处的农户汇聚成了村落。这里的村落遵循顺道、亲水、近田选址的原则，顺应天然，又不拘泥于形式，依山就势，格局自然飘逸，整体风格与地形地貌、自然环境和谐统一。建筑式样有一字形、三合院等。院落建筑大多为人字水、青瓦屋顶、穿斗木架构，朝向以地势为准，大都背山而立，以中间堂屋为轴线，左右对称，有面阔三间或五间的。堂屋左右为正房，挨正房为转角。窗棂采用镂、透、圆的手法，雕刻有五福临门、喜上眉梢、福禄双全、双龙捧寿、多子多福、三阳开泰、历史人物等吉祥图案。边版装饰则多用浅浮雕写意如意或缠枝花卉。中堂之中梁，多画有太极图或如意缠枝花卉等图案。阶沿是居民休闲聊天、商议农事、临时放置农具、雨天晾晒和堆码粮食的重要场所，宽窄不等，一般3至4米，多以石料采用水磨工艺拼砌。厢房前为小阶沿，宽窄不定。阶沿外的院坝，多用长方形石板拼铺而成，院坝中间以堂屋朝向为中轴线铺设甬道。甬道的石板长宽一致，以“生老病死苦”五字为数，从甬道的第一张石板数起，其最后一张石板要落在“生”字上。

这些传统村落错落有致，掩映于丛林绿树之中。现有穿斗木结构院落41处，大多修建于清朝和民国时期，保存完整的有12处。最为有名的是刘家大院、工字楼和李依若故居。

坐落于三组的刘家大院，为典型的川东民居传统建筑，始建于1899年，历经当地刘氏两代人修建而成，占地1100平方米。刘氏鼎盛时期拥有附近千亩左右的良田。刘家大院现存建筑10间，其中堂屋3间，西面厢房4间，东面厢房3间，均为川斗结构，保存完好雕刻精美的窗户16扇，刻有中流砥柱、于万斯年等字样的磉墩石6个，窗花和柱墩雕刻精美，栩栩如生。百丈村以刘家大院为代表的建筑虽然大部已经损坏，保留至今的仍能体出现当时川东地主阶层的富贵气派和建筑格局。

工字楼由马渡名人雷雨仓于1933年修建。老一辈***王维舟在宣汉清溪修建了宏文校，其弟子雷雨苍（百丈村人）奉命潜回马渡，秘密开展革命工作，并仿照宏文校修建了集居住和军事用途为一体的工字楼。整个院落分为四个部分，正前方左右各为三间五柱穿斗式瓦顶木板房屋，沿石级而上是平整的石坝，左右各为五间九柱厢房，再上一层的正中是H形的砖木结构小楼，为一楼一底和两楼一底的通廊结构，是工字楼的主体，内设厨房、餐厅、寝舍、会议室、书房、保安房。H形左后三楼为炮楼，可观察四方，有瞭望口、射击孔和掩蔽体。H形左前下方有约30平米的地下室，设有机关、地道。正房后面是花园、水池。总占地4000多平米，为马渡典型的地主庄园。红军进驻马渡后，将办公地点设在了工字楼，因而工字楼也称红军楼。是一套兼具南洋风雨骑楼和古希腊建筑元素的川东民居。

李依若为大地主家庭出身，故居由三层院坝组成，修建于清朝，距今有200多年，原有堂屋一间，厢房数间，背依天然名胜百丈岩，解放后分与附近村民居住，总建筑面积1055平方米。2020年，政府开始对该处住房按原样进行了维修打造，其中有350平方米在原址重新修建。

世界金曲作者李依若

李依若，本名李天禄，生于1911年，1913年被马渡豪绅李炳章抱养为子，1930年起，先后在成都私立岷江大学、成都警监专门学校、成都志诚法学院就读，毕业后任成都《大同晚报》《醒民日报》副刊编辑。1932年底到重庆市政府任科员、山城月刊社社长、嘉陵文学研究会主干、时事新闻社总编、重庆时报总编、大江日报副刊编辑、新蜀报副刊特约撰述等。1935年9月任宣汉县民众教育馆主任、县立小学***。1936年春任庆马隘联立高小校长，国民党马渡区分部委员。1937年任达宣巴联防办主任，县保长训练班文书主任兼政治教官。1940年任马渡乡（清剿）督导队长。1940年至1941年11月任隘口乡长、隘口乡联保主任；1942年任达县专署秘书，兼达县国民党青年团副主任。1942年下期到达县女子中学教书，任《月季花》编辑、《今报》总编。1943年9月任马渡乡国民总队长、十五总队部总队长秘书等。1944年秋为《达县日报》记者。1946年任《青年日报》记者。1946年10月任马渡乡主任调解员。1947年9月乡民代表、乡长、校长。1949年马渡乡积谷保管主任委员。1949年3月任达县、万源、通江、平昌、宣汉五县成立的边区联防办事处秘书。解放后，任马渡乡胜利折实公债委员会主委。1950年8月任宣汉县宣传队队长，后任宣汉县文联主委、川北民歌研究委员会委员。1951年10月23日被接受审查，判判两年，在监狱里任总学习组长，服刑期间创作历史剧《王三槐造反》和《袁廷蛟闹粮》。1953年1月15日因病被公安局送成都治疗，10月23日刑满释放。1956年4月，病逝于百丈岩村，终年45岁。

李依若一生最爱搜集整理民歌，创作民歌，其中最出名的民歌有《苏二姐》和《康定情歌》等，因此被称为情歌王子。20世纪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李依若所创作的《苏二姐》迅速传遍全川，唱红全国，被收入全国《中师音乐教材》，专业歌手郝玉霞在莫斯科世界青年联欢节上演唱获得金奖，后又被著名音乐家时乐蒙先生全曲引入《英雄战胜大渡河》中。

20世纪三十年代，李依若在成都求学，因与一李姓同学恋爱被双方家长否定，遂根据马渡“溜溜调”创作出《跑马溜溜的山上》（先名《跑马歌》），被人改编更名《康定情歌》。抗战期间，因好友、音乐家江定仙等人传唱而轰动重庆和整个川东北。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喻宜萱于20世纪四十年代在南京首唱，更风扉全国，评为世界十大金曲。美国宇航局将其选为代表地球文明的音乐作品随太空探测器进入宇宙，又被誉为宇宙情歌。

民歌沁润的百丈村

百丈村有“五里三道堰五里三口井”之说，三道堰是指在堰滩河、吞口河、庙子河分别扎了堰坝，灌溉农田；三口井是指在欧家营、燕窝平、大青坝的水井，冬暖夏暖，取之不尽。这些滋润了聚居于百丈村的人，而沁润百丈村人则是传唱千年不衰的民歌。

百丈村地处古巴人文化的中心地带，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尤以音韵婉转悠长，唱腔高亢绵延的马渡民歌为甚，素有“民歌之乡歌悠长，祖祖辈辈歌当粮”之说。作为以能歌善舞著称的巴人后裔，百丈村无论男女老少，张嘴都能唱上几首当地民歌。这些民歌的内容、曲调、形式异彩纷呈，盛名远播而受人喜爱，久唱不衰。从歌词内容上划分，有山间樵歌、水上渔歌、田头秧歌、抬石号歌、建造叙歌、筑坝夯歌、喜庆欢歌、男女情歌、劝世善歌、励志壮歌、吊唁丧歌、季节咏歌、红军歌谣等，内容丰富而多彩；从曲调风格上划分，号子高亢有力，山歌嘹亮绵长，情歌悠长多变，吊唁哀婉低回，季歌欢快跳跃，小调幽默谐趣等；从演唱形式看，有男（女）独唱、二人（或多人）对唱、领唱、合唱（对赛）、伴乐伴舞唱，表演唱等各种形式。

“中国的民歌在四川，四川的民歌在宣汉，宣汉的民歌在马渡，马渡的在百丈村。”现任村支书王富说这话虽有些夸张但却底气十足。据统计，目前收录在册的400多首川东民歌，马渡关镇占200余首，如《跑马歌》、《掐菜苔》、《十想》、《十把扇子》、《修洛阳桥》、《采茶姑娘》、《抬石号子》、《表嫂嫂》等曲目。2007年，马渡关被四川省命名为民间艺术(特色)文化之乡，2008年，被文化部授予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同年被达州市命名为川东民歌之乡。2016年，马渡民歌的重要内容“马渡山歌”成为达州市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百丈村则是马渡民歌活动最为集中的村落之一。

刘家大院，2020年10月，郑景瑞摄

百丈村的传说故事

百丈村不仅传唱民歌盛行，而且传说故事不少。85岁的欧安邦老人，74岁的老支部书记汪育元等人脑海里装着一个又一个的传说故事，用他们的话说，三天三夜也摆不完。

鲁班河是百丈村的母亲河，由沙溪河与马耳河交汇而成，这里乱石嶙峋、白浪翻涌，水声阵阵，河水清澈见底。鲁班赶石、罗其清造反等故事精彩纷呈，流传至今。

鲁班赶石的传说。一天，鲁班与赵巧一对师徒来到马渡，看到沙溪河水滔滔，当地人过河困难，鲁班决定建修一座石桥。学有所成的赵巧想要和师父比手艺，比高低，要求各修各的。鲁班了解徒弟虽然为人不忠，但是很聪明，也就依了赵巧，说：“你修浪洋寺，我修沙溪河桥，以鸡叫为准，先完成的为胜。”天一黑，鲁班就急急忙忙从方田坝山上赶石头修桥。赵巧深知师父性躁自负，想以此假象欺骗师父，还没有到鸡叫的时候，就到方山寨上学鸡叫。鲁班听到鸡叫时，桥还没有修好，心头一急，双脚一跺，在巨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自知失败，气绝而亡。这里，留下乱石的河流，也有了新的名字：鲁班河。

罗其清造反传说。清朝嘉庆年间，川东白莲教起事。当地人罗其清揭竿而起。

罗其清是个机匠，常年在马渡一带为人家织布。刚起事时，罗其清将根据地建在狮子寨，请蒲家扁（今百丈村七组）的蒲先锋为先锋。神人给罗其清投梦，起事时要杀他幺姨来祭旗。这事被罗其清的母亲知道了，要杀自己的妹妹，杀亲骨肉，一百个不愿意，悄悄地告诉了妹妹。罗齐清的幺姨知道后就跑了。到了第七天，罗其清跪在母亲前：“妈呀，对不起，我要成一番事业，必须要用亲人的血来祭旗。你跟幺姨通了信，幺姨跑了，那就要用你的血来祭旗。你死了后，我给您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场。”他妈说：“娃儿，莫做那么长，只做早晚。”罗其清就把自己的母亲杀了，念着“一拜灯花斗那样大，他王早死我王坐天下”的拜辞正式起事，并招募平民，烧毁县衙，惩办贪官，后在清军合力围攻下失利，罗其清兵败后先后藏匿于百丈村轧鱼洞、狮子寨，抓到后被处死。

马渡关的传说。马渡关有副对联，上联是鲁班拿尺量方山岩高百丈，下联为张飞提矛镇隘口威震沙溪。提到张飞，有一段传说。相传三国猛将张飞按照孔明的将令，领兵走大路夺巴州，然后会师雒城（今广汉）。一天，张飞率领骑兵数千，于傍晚抵达沙溪河畔阆英场，本想星夜进军，无奈河水陡涨，波涛汹涌，亦无舟桥可渡，便下令安营扎寨。然而，张飞忘了临行前军师的叮嘱，饮酒如常。当夜饮至醉时，豪情勃发，欲效刘备马跃檀溪。于是，下令二更造饭，三更过河，奇袭对岸险关。三更月下，张飞仍见恶浪滔天，顿时兴起，手提丈八蛇矛紧催胯下乌雕，大吼一声，跃马扬鞭，腾空而起，直达对岸。军士们见张飞稳踏北岸而人马滴水未沾，纷纷跃马飞渡，全军尽数而过，攻下敌营。当地非常惊异，在飞渡处立石刻碑“张飞跃马飞渡”，将原先的阆英场为马渡关场。

鲁班河，2021年1月，郑景瑞摄

古道贯村古墓遍地

百丈村所属的马渡关曾是荔枝古道上最重要的驿站之一，后来也因此成为川东通达四方的重要商贸集市。荔枝古道在百丈村村域范围内约有5.5公里，现存石板、石梯、石桥、石刻等多处遗迹。

百丈村遍地是古墓，有400来座。二组的刘氏古墓占地约200平方米，为家庭合葬墓，含夫妻、父母及祖父，修建历时八年。墓体壮观大气，雕工精细，栩栩如生，墓地留存文化众多，墓堂刻有分州衙，意为墓主人生前故居可设衙门。鲁仲池、李氏夫妇墓上刻有李依若的题词，其文是：“赞曰：鲁翁夫妇，劳动发家，生产模范，芳名永夸。”落款为川北区民歌研究委员会委员、宣汉县文联主委、宣汉县宣传队队长李依若拜题。

位于五组的古寨狮子寨，两头高中间低，相似一头俯卧的狮子，头部多为杂草及灌木丛，尾部为多年生的松树。狮子寨为百丈村先民为躲避土匪修建的临时避难所，现遗存有寨门两个，石碾一副，蓄水井六口，石碑一个，其中尤以南面的后寨门最为奇特，后寨门为两米见方由大条石堆砌的关卡，门外是十数米的悬崖，进出需用绳索攀岩，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今，狮子寨悬崖上的逃生门挺立，寨上字体模糊的白莲教碑文、水井、碾子诉说着往事。

十一组的古桑树，树干直径约40公分，树高12米，树冠面积20平方米左右，古桑的种植年代已不可考，但经历多年风霜的古树，苔藓已爬满树干，看起来沧桑而又古朴，被附近村民称为“神树”。

（本文采写中，除文中提及者外，参考了申报资料，得到李雍、文泽划的帮助，在此一并致谢！）

荔枝古道2016年，郑景瑞摄